亚历山大•杜金:多极世界的地缘政治:分散式心脏地带
来源:《俄罗斯研究》2024年第3期 https://rus.ecnu.edu.cn/t/11135
【内容提要】基于对世界多极化发展的现实分析,本文重点阐述了古典地缘政治学的心脏地带向潜在的、分散式心脏地带的地缘政治转变。在古典地缘政治学中,陆地文明和海洋文明之间的二元对立与对“心脏地带”的利益争夺对于地缘政治分析至关重要。随着“单极时刻”的衰退和多极世界格局的形成,俄罗斯、中国、印度等国家在维护陆地文明方面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在此背景下开始出现“单一心脏地带”向“分散式心脏地带”过渡的地缘政治转变。同时,伊斯兰世界、非洲和拉丁美洲等地区也在寻求联合与合作的可能。海洋文明在全球政治中的地位受到挑战,多极化趋势不可逆转。俄罗斯正积极推动世界多极化发展,与中国、印度等国家一起站在反对西方单极霸权、反抗自由主义-全球主义道路的前列。
【关键词】地缘政治 心脏地带 多极化 海洋文明
【中图分类号】D851.2【文章标识】A【文章编号】1009-721X(2024)03-0025(10)
一、古典地缘政治学:心脏地带之争
古典地缘政治学流派是建立在陆地文明(心脏地带)与海洋文明之间永恒不变的二元论假设之上的。1整个地缘政治分析体系都以此为基础。
地缘政治学的创始人哈尔福德·麦金德(Halford Mackinder)指出,“谁控制了东欧,谁就控制了欧洲:谁控制了东欧,谁控制了‘心脏地带’,谁就控制了‘世界岛’(欧亚大陆);谁控制了‘世界岛’(欧亚大陆),谁就统治了世界”2。另一位地缘政治学家尼古拉斯·斯皮克曼(Nicholas Spykman)发展了这一观点:“谁主宰了边缘地带(沿海地区),谁就主宰了欧亚大陆;谁主宰了欧亚大陆,谁就掌握了世界的命运”3。
麦金德本人也强调,海权文明的主要目标是控制边缘地带,这样就可以从外部包围心脏地带,限制其出海,从而避免在海洋领域中发生直接对抗,而海权文明则在海洋领域中确立其霸权地位。在大英帝国(麦金德本人也是大英帝国的辩护士)与俄罗斯大陆帝国对抗的实际情况中,关键区域是东欧的“缓冲警戒带”4,该区域在英国控制下建立,旨在切断欧亚心脏地带与德国的联系,而德国也倾向于把自己看作欧洲的心脏地带,因此也与英国相对立。斯皮克曼只是将麦金德的论点加以概括,将其应用于更大的范围,而不仅仅局限于东欧。总体而言,古典地缘政治学已被证明具有重要意义,它使我们能够以一种简明且可靠的方式解读20世纪世界政治的主要战略进程。从两次世界大战的地缘政治、力量对比和冷战主要参与者的行动、华沙条约组织的解体和之后的苏联解体,到北约东扩和俄罗斯对乌克兰的特别军事行动,麦金德所叙述的所有主要观点和发展取向都得到了充分证实。作为海洋文明的大西洋西方国家正试图在毗邻俄罗斯的领土上扩大其控制区,而俄罗斯在可预见的范围内理应抵制这种行为,但与他们(西方国家)相反,俄罗斯正试图趋近温暖海域并(或许)与欧洲大陆结盟。
争夺心脏地带的权力斗争——无论是在心脏地带之外的海洋势力还是心脏地带之上的陆地势力——都是地缘政治历史的基本模式。地缘政治就是争夺心脏地带的战争。
在两极世界中,东方阵营(之前主要是苏联)代表着心脏地带,西方阵营(西欧、中东地区忠于西方的国家等)代表着海洋势力。以苏联为代表的心脏地带在20世纪80年代末输掉了这场战争,从而开启了“单极时刻”5。因此,当福山说出历史的终结6时,他宣称海权战胜了陆权(即心脏地带)。
今天,我们讨论的是多极世界以及俄罗斯如何在遭受严重损失的情况下,保持自己的独特性,回归历史,摆脱自由主义者的“第五纵队”,再次走上欧亚主义的正道,即捍卫心脏地带。海洋势力的单极主导地位有所消退。无论如何,福山所宣称的“历史的终结”和自由主义的全球性胜利显然有些言之过早。7
二、现实和潜在的心脏地带
这里出现了一个矛盾。根据古典地缘政治学的要义,必须承认世界上只有一个海权强国(Sea Power)和一个陆权中心(Land Power),即俄罗斯。但如果我们谈论的是一个多极而非两极的世界,俄罗斯就不可能是唯一的陆权“心脏”,它只是新世界的几个重要极点之一,而极点的数量一定会超过两个。
是时候引入“分散式心脏地带”(distributed Heartland, apportioned Heartland)的概念了。在此,我们应注意到20世纪20—30年代的德国地缘政治,即宣称德国是“欧洲的心脏地带”。我们对德国本身并不感兴趣,而是对确立另一个心脏地带的可能性十分在意——在麦金德所述的经典欧亚地区心脏地带之外——即俄罗斯。
俄罗斯作为欧亚大陆的心脏地带是可能的,但在多极世界中,它不可能成为体现陆地文明的唯一力量。因此,我们需要仔细研究这一地缘政治原则得到其他表现形式的可能性。
如果我们承认中国具有心脏地带的地位,那么我们就会把中国视为一个基于传统价值观的“陆地帝国”的延伸。而社会主义中国与资本主义西方(即海洋文明)之间的历史冲突,则可以被解读为争夺这一永恒的“中国心脏地带”利益斗争的延续。这一点在“天下体系”8的概念中得到了鲜明体现,如今这一概念已成为中国国际政策的核心之一。
印度正在成为多极世界中的一极,成为另一个心脏地带。同样,印度也是一个建立在传统价值观基础上的古老而独特的文明,对东南亚和远东的广大地区产生过深远的影响。如今的印度不是英国殖民地,也不是后殖民时期英联邦的一部分,而是大印度9(Akhand Bharat,अखंड भारत),具有完全的独立性和主权。
我们还可以讨论伊斯兰心脏地带,但它的形成尚处于初级阶段。今天的伊斯兰世界有几个明显的中心——马格里布国家、埃及、土耳其、海湾国家、以伊朗为中心的什叶派集团、巴基斯坦、阿富汗和中亚国家、印度尼西亚和马来西亚。20世纪出现了一个以萨拉菲主义(Salafism)为基础的穆斯林团结计划,该意识形态对伊斯兰教进行了宗教激进主义的重释,并拒绝接受属于伊斯兰社会的任何文化和政治特征,以及所有形式的“内部伊斯兰教”(苏菲派)。但这种趋势逐渐演变成极权主义教派和恐怖主义运动,这使得萨拉菲主义完全无法用于团结穆斯林。因此,必须从其他地方寻找伊斯兰作为心脏地带的文明基础。阿拔斯王朝(Abbasid Dynasty)是个最好的历史范例,我们看到了阿拉伯人、波斯人、逊尼派和什叶派、外部伊斯兰教和内部伊斯兰教(苏菲派)的代表、伊斯兰教法的和谐共处对各民族地方传统习惯(Adat)的宽容,同时,哲学、文化、法律、艺术和手工艺也能够蓬勃发展。
迄今为止,伊朗和中东什叶派(包括真主党、也门胡塞武装、叙利亚等)等伊斯兰国家一直在履行伊斯兰心脏地带的职能,是自由主义-全球主义最坚定的反对者。但由于什叶派是少数派,这种主张很难扩大到整个伊斯兰世界。阿拉伯大国、土耳其、巴基斯坦和印度尼西亚都有建立伊斯兰心脏地带的使命。
非洲大陆和拉丁美洲大陆的联合计划还远未完成。然而泛非主义运动10的代表们已经有意识地、有计划地提出了反对西方霸权的大非洲计划。至少从理论上来看,非洲心脏地带是存在的。11
拉丁美洲心脏地带也是如此。阿根廷将军胡安·贝隆(Juan Perón)和巴西总统热图利奥·瓦加斯(Getúlio Vargas)在20世纪中叶提出了统一拉丁美洲的历史构想。在左翼人士中,菲德尔·卡斯特罗(Fidel Castro)、乌戈·查韦斯(Hugo Chavez)、切·格瓦拉(Che Guevara)、尼加拉瓜的桑地诺民族解放阵线(Sandinistas)和其他许多人也在社会主义背景下提出了同样的想法。
从理论上讲,如果我们假定欧洲大陆在战略上独立于美国和北约,并拥有地缘政治主权,那么欧洲大陆可以被视为一个统一的中心地带。这正是当年戴高乐将军的灵感来源,而欧盟本身在某个阶段也正是以实现自治和成为一极为目标的。
在多极体系中,我们还可以假定美国心脏地带的存在。没错,在20世纪,美国从英国手中接过了海洋势力的使命,成为海洋文明中的一极和大西洋主义的中心。然而,美国仍然有着强大的孤立主义和古老的保守主义传统,其代表人物是理查德·韦弗12(Richard Weaver)和帕特里克·布坎南13(Patric Buchanan)等思想家。他们坚决否认自由主义-全球主义,坚持培养传统价值观(在美国文化的背景下)。这就是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所代表的趋势,他的著名口号“让美国再次伟大!”(Make America Great Again!)完全可以解释为对建立北美心脏地带的呼吁。停止作为一个海洋强国干涉世界其他国家的事务(往往违背自身利益),你就会再次伟大。
三、分散的海洋文明
向分散式心脏地带过渡的地缘政治转变,也迫使我们重新审视多极化现实背景下的海洋文明地位。在两极体系结束和苏联解体之后,作为海权核心的资本主义西方,作为北大西洋文明,仍是世界政治的唯一主体。美国分析家和专家们都急于用“单极世界”或“历史的终结”等概念来固化这一情形。单极化在“霸权稳定理论”中被证明是合理的。就地缘政治而言,这意味着海洋对陆地、海权对陆权、盎格鲁-撒克逊人对全球心脏地带的决定性胜利。由于不再有这样一个心脏地带,地球上全部领土都成了海洋文明的区域。这就是自由主义-全球主义意识形态及其主要原则(议会民主、市场经济、人权、超国家机构高于国家机构、个人主义走向极端、后现代文化、14性别政治等)的传播。除了那些在这一体系中被认定为“流氓国家”(Rogue State)的国家之外,15所有国家都能从中受益。随着“单极时刻”16在一段时间内成为现实,自由主义-全球主义渗透到世界上几乎所有国家,这些国家逐渐丧失主权,将权力移交给超国家精英。俄罗斯联邦也是如此,它就是这样一个由自由主义-全球主义精英在苏联废墟上建立起来的国家。因此,海洋文明不仅是所有国家(包括欧亚心脏地带本身)的外部因素,也是内部因素。
单极世界的地缘政治与全球主义不谋而合,全球主义是现代西方自由主义的规范和规则、利益和价值观在全人类身上的投射。自由主义-全球主义者的网络遍布各地,渗透至所有国家。
随着“单极时刻”逐渐走向结束,多极世界开始形成(普京领导下的俄罗斯,习近平领导下的中国实力急剧增长,纳伦德拉·莫迪的改革将印度带入了新的发展阶段,伊斯兰、非洲和拉美国家对西方霸权的挑战日益加剧),整个世界体系开始重组。一方面,分散式心脏地带开始形成,在地理上不再与俄罗斯-欧亚大陆重合,而是在不断生成多极;另一方面,所有这些进程,无论是在全球范围内还是在各个文明中,都遭到了世界自由主义集团——即不惜一切代价维护自由主义-全球主义的单极精英们——的反对。这些自由主义精英的任务就是反对大陆主权意识的形成,反对国家-文明的出现。因此,海洋文明(这次以自由主义-全球主义的形式出现)与陆地文明(主要由那些支持加强主权并选择依赖传统价值观的政治力量及其领导人为代表)之间的对抗,在每个社会内部都变得显而易见。西方自由主义—全球主义者支持那些反对巩固各国主权的自由派精英,而他们已然深入到各个社会结构中,成为社会的有机组成部分,而不是本质上的殖民政府。而在西方(包括美国),也存在着自由主义-全球主义者和爱国者之间的分裂。
因此,分散式中心地带在每个载体国家都遭到了当地大西洋主义者、自由主义者和海洋文明引导者的反对。因此,地缘政治不仅是外部的,也是内部的,因为陆地与海洋之间的对抗转移到了社会内部,形成加强主权和传统价值观的支持者与全球自由主义集团的参与者之间的对立,而他们则处在同一个国家、同一个社会之中。
这样的图景应该记录在分散式心脏地带的理论中,这或许是地缘政治学作为一门学科诞生以来首次对其结构进行的最强烈的变革。从一开始,地缘政治学就建立在鲜明的二元论基础之上——近几个世纪以来以大英帝国为代表的海洋文明与以俄罗斯帝国和后来的苏联为代表的陆地文明的对立。整个世界历史都是通过这种对立的棱镜来解读的,对立势力(从雅典和斯巴达、迦太基和罗马到英国和俄罗斯之间的大博弈)总是能在世界范围内显现出清晰的空间轮廓。多极化决定了不同的地缘政治结构,它与心脏地带的分布和分散过程相关。心脏地带变得具有流动性和多样性。
基于对世界多极化发展的现实分析,本文重点阐述了古典地缘政治学的心脏地带向潜在的、分散式心脏地带的地缘政治转变。为了使陆地文明在特定社会中占据主导地位,对于俄罗斯是不是历来的心脏地带的态度并不那么重要,因为国家文明本身不是从他者那里获得其心脏地带的地位,而是通过维护其绝对主权。但是,代表着上一个时代的心脏地带的俄罗斯,其自身正在作为一个心脏地带,即作为俄罗斯-欧亚大陆、作为俄罗斯世界、作为国家-文明而重生,并被要求在这一过程中发挥主导作用。俄罗斯并不是心脏地带的分配者,它必须与那些像它一样挑战西方单极霸权、走上反抗自由主义-全球主义道路的国家团结一致。这一点从俄罗斯推动多极化的各类活动及其在金砖五国+、上合组织、欧亚经济共同体等相关组织中发挥的领导作用中显而易见。17俄罗斯虽然不是“心脏地带”的直接分配者,但却走在这一进程的前列。
(翻 译 郭丽双,复旦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蒋婷薇,复旦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博士研究生)
【Key Words】Geopolitics, Heartland, Multipolarity, Maritime Civilization
【Аннотация】Основываясь на реалистичном анализе развития многополярности в мире, данная статья фокусируется на геополитическом сдвиге от Хартленда классической геополитики к потенциальному, распределённому Хартленду. В классической геополитике дихотомия между цивилизациями Суши и Моря и борьба за интересы «Хартленда» имеют решающее значение для геополитического анализа. С уходом в прошлое «однополярного момента» и формированием многополярного мира такие страны, как Россия, Китай и Индия, играют ключевую роль в защите цивилизаций Суши, и в этом контексте наметился переход от «единого Хартленд» к «распределенному Хартленду». В то же время такие регионы, как Исламский мир, Африка и Латинская Америка, ищут возможности для объединения и сотрудничества. Статус цивилизации Моря в глобальной политике подвергается сомнению, а тенденция многополярности необратима. Россия активно содействует многополярному развитию мира и вместе с Китаем, Индией и другими странами находится на переднем крае борьбы против однополярной гегемонии Запада и либерально- глобалистского пути.
【Ключевые слова】Геополитика, Хартленд, многополярность, цивилизация Моря
* 本文系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21世纪俄罗斯马克思主义研究”(项目批准号:20&ZD011)、上海市哲学社会科学规划课题“21世纪俄罗斯马克思主义前沿问题研究”(项目批准号:2020BZX011)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 亚历山大·杜金(Александр Дугин),俄罗斯国立人文大学伊万·伊里因高等政治学院院长。
1 Дугин А. Г. Геополитика. Москва: Академический проект, 2015; Дугин А. Г. Основы геополитики. Москва: Арктогея-Центр, 2000.(作者注)著名地缘政治学家哈尔福德·麦金德在1904年向皇家地理学会提交的文章《历史的地理枢纽》中提出了他的“心脏地带”理论。麦金德将地缘政治分析的范围扩大到整个地球,将非洲-欧亚大陆定义为“世界岛”,将“心脏地带”(Heartland, Хартленд)定义为伏尔加河以东、北极以南、长江以西和喜马拉雅山以北的地区。由于其优越的战略位置和自然资源,麦金德认为谁控制了“心脏地带”,谁就能控制世界。See H. J. Mackinder, “The Geographical Pivot of History”, The Geographical Journal, 1904, Vol.23, No.4, pp.421-437; H. J. Mackinder, Democratic Ideals and Reality. A Study in the Politics of Reconstruction, Washington: National Defense University Press, 1996, pp.175-193.(译者注)
2 H. Mackinder, Democratic Ideals and Reality: A Study in the Politics of Reconstruction, Washington, D.C.: National Defense University Press, 1996. p.106.
3 N. J. Spykman, The Geography of the Peace, New York: Harcourt, Brace and Company, 1944, p.52.
4 Санитарный кордон为杜金提出的地缘政治概念,在此译为“缓冲警戒带”。杜金将这一地区解释为旨在将欧亚大陆一分为二,将俄罗斯与德国、法国和其他旧欧洲轴心国家分隔开来的“隔离带”。См. Дугин А. Г. Россия должна прорвать «санитарный кордон» в Прибалтике. 27 марта 2006 г. https://www.km.ru/glavnoe/2006/03/27/kommentarii-nedeli/r ossiya-dolzhna-prorvat-sanitarnyi-kordon-v-pribaltike(译者注)
5 See Ch. Krauthammer, The Unipolar Moment. Foreign Affairs, 1990/1991, Vol.70, No.1; Idem. The Unipolar Moment Revisited. The National Interest. Winter 2002/2003.
6 See Fukuyama F. The End of History and the Last Man. New York: Free Press, 1992. Русский перевод: Фукуяма Ф. Конец истории и последний человек. Москва: ACT, Полиграфиздат, 2010.
7 俄罗斯发起对乌克兰的特别军事行动后,福山发表了一篇题为《普京对自由秩序的战争》的文章。在这篇文章中,他感叹俄罗斯显然正在打破全球自由主义的共识,挑战整个单极世界秩序。因此,他自己也承认历史远未结束,否则没有人敢如此挑战自由秩序。See Fukuyama F. Putin’s war on the liberal order, Financial Times, March 4, 2022.
8 See Zhao Tingyang. All under Heaven: The Tianxia System for a Possible World Order. Berkeley: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2021.(作者注)“天下体系”是指以世界性的“天下”作为政治/经济利益的优先分析单位,以“世界”作为思考单位去理解和分析政治、经济和知识的问题,去创造世界新理念和世界制度。参见赵汀阳:《天下体系:世界制度哲学导论》,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5年。(译者注)
9 See K. M. Munshi, Akhand Hindustan. Mumbai: Kitab Mahal, 1942; R. K. Mookerji, Akhand Bharat, Mumbai: Kitab Mahal, 1945; Devendra Swarup. Akhand Bharat, Prabhat Prakashan: Swapan Aur Yatharth, 2016.
10 Kemi Seba, Philosophie de la panafricanité fondamentale. Marseille: Édition Fiat Lux, 2023.
11 Конрад Д. Империи Африки. Москва: ООО ТД «Издательство Мир книги», 2007.
12 R. M. Weaver, Visions of Order: The Cultural Crisis of Our Time, Bryn Mawr PA: ISI Press, 1995.
13 См. Бьюкенен П. Дж. Смерть Запада. Москва: АСТ, 2003; Бьюкенен П. Дж. Самоубийство сверхдержавы. Москва: АСТ, 2016; Бьюкенен П. Дж. На краю гибели. Москва: Мидгард, АСТ, 2008.
14 后现代是西方文明的一种范式,在20世纪后三分之一的时间里取代了之前的现代范式,并最终在21世纪初得到巩固。后现代并不等同于后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是一种文化-哲学和艺术现象,而这种范式只在其中的某些方面有所体现。См. Дугин А. Г. Постфилософия. Москва: Академический проект, 2020.
15 C. Wunderlich, Delegitimisation à la Carte: The «Rogue State» Label as a Means of Stabilising Order in the Nuclear Non-Proliferation Regime. New York: Palgrave Macmillan, 2017.(作者注)“流氓国家”(有时也称“无赖国家”)是一些国际理论家用来形容他们认为对世界和平构成威胁的国家的术语。这些国家符合某些标准,例如由专制或极权政府统治、严重限制人权、支持恐怖主义或寻求扩散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译者注)
16 Ch. Krauthammer, The Unipolar Moment; Idem, The Unipolar Moment Revisited.
17 2024年1月,沙特、埃及、阿联酋、伊朗、埃塞俄比亚成为金砖国家正式成员,金砖成员国数量从5个增加到10个。此次金砖扩员不仅进一步扩大了金砖合作机制的代表性和影响力,也有助于提升新兴市场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在国际舞台上的话语权,为加强全球治理注入了新动力。参见“期待金砖国家在国际舞台发挥更大作用(国际论坛)”,《人民日报》,2024年2月27日第3版。(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