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青松：特朗普“变脸”难解乌克兰危机

来源：文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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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青松

        俄美元首阿拉斯加会晤结束不到40天，美国总统特朗普对俄乌冲突的态度似乎正在上演“180度大转弯”。特朗普从坚持通过外交途径结束俄乌冲突，转向更加激进施压俄罗斯的“B计划”。
       
        实际是“洗手不干”

        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和欧洲某些政客最初对特朗普的这种“180度大转弯”感到欣喜若狂。但仔细审视可以发现，特朗普的提议暗藏玄机：特朗普既没有承诺向乌克兰提供新援助，也未承诺加强对俄罗斯的压力，唯一愿意承诺的是继续向盟国出售武器。实际上，特朗普想传达的信息是，如果乌克兰和欧洲要想“战胜”俄罗斯，那么美国向乌克兰提供的武器数量将完全取决于欧洲国家愿意购买的数量。
       
        由此，特朗普的表态实际上是在宣布“洗手不干”：美国可能暂时退出对乌克兰危机的调解。俄欧也有媒体注意到，特朗普在批评俄罗斯后并未宣布任何针对俄的反制行动，既没有实施他多次预告的“毁灭性制裁”，也没有大幅增加对乌克兰的武器供应。相反，他又设定了一个月的“最后期限”。

        从俄罗斯的低调反应也能看出一些端倪。俄总统新闻秘书佩斯科夫表示，克里姆林宫并不认为特朗普的言论意味着美国关闭了与俄罗斯对话的大门。佩斯科夫的话有为特朗普“拱火”言论降温的意图，表明俄方坚持引导特朗普及其团队从整体角度看待俄美关系，而非将其简化为俄乌之间的对抗。值得注意的是，俄外长拉夫罗夫与美国国务卿鲁比奥在联合国大会期间举行闭门会晤，成为双方及时澄清俄乌冲突诸多问题的契机。从美俄各自发表的声明来看，双方都放低了言辞上的对抗，俄方还强调愿意坚持俄美元首在阿拉斯加达成的共识，包括与美方协调消除俄乌冲突的根源。

        “变脸”背后的盘算

        一是特朗普对俄乌冲突更清晰的评估结论是暂时无利可图。这促使他转变介入俄乌矛盾的外交策略。从特朗普的政治生涯来看，尽管他热衷于追求立竿见影的效果和唯利是图的奉承，但他显然也意识到贸然行事无异于自取败局：既无法赢得新支持者，又会失去现有支持者。为了稳固国内外的支持基本盘，特朗普在乌克兰问题上采取了惯用策略：时而提议，时而威胁，希望随着时间推移，某种方法能奏效。

        二是加快逼迫乌克兰和欧洲为美国企业的利益买单。近期特朗普对俄强硬言论升级，不仅与美国和乌克兰的矿产交易取得进展有关，还与特朗普威胁欧洲相联系。乌克兰经济、环境和农业部长索博列夫表示，近期美国国际开发金融公司代表团已根据美乌矿产协议考察了首批潜在矿床。随后美国财政部长贝森特宣布召集七国集团财长电话会议，以加强对俄压力。特朗普近期访问英国也表示愿意对俄施加更多压力，但附有条件，包括欧洲承担更多安全防务责任（对乌军援采取“美国供应、欧洲买单”），加快落实美欧已达成的贸易协议（其中要求欧洲从美国购买7500亿美元的天然气、石油和核燃料）。

        三是特朗普倾向于对俄乌冲突采取以静制动的“待机策略”。特朗普在调解俄乌冲突上已经投入太多个人政治资本，不可能轻易放弃调解。但冲突调解陷入僵局后，特朗普转入“待机”模式，保留美国政策的所有既定方针：与冲突保持距离，将自己定位为“公正的调解人”，不对俄罗斯采取任何严重的升级行动。

        特朗普持此立场的玄机在于近几个月来他已围绕俄乌冲突构建起一套让自己和美国得以从俄乌问题“脱身”的叙事架构：美国既不必承担冲突的负担，实际上也不必对冲突结果负责，但几乎不可避免地要通过外交手段参与解决。美国在这套逻辑下，只需静待俄乌事态自然发展即可。

        政治解决遥不可及
       
        特朗普以“变脸”调整策略表明，他意识到俄乌冲突的政治解决依然遥不可及。目前俄乌双方仍处于提出停火与谈判要求的阶段，在结束冲突的条件上分歧过大，两国元首会晤短期内恐难实现。俄罗斯依然坚信时间站在自己一边，具备按照己方条件实现特别军事行动目标的抗压能力。乌克兰当下重心不是和谈，而是在明年国防开支预算中国家预算仅能覆盖一半资金的背景下获得更多外援。为此，泽连斯基不仅开出俄乌冲突结束后离任的政治条件，还提出向欧洲出口过剩武器，以此换取西方盟友提供更多援助，同时努力说服欧洲国家同意使用冻结的俄罗斯资产。

        美西方近期解决俄乌冲突的重点已经转向讨论为乌提供安全保障方案，但特朗普拒绝让美国明确且具有法律约束力地参与保障乌克兰安全，仅限于模棱两可的政治声明。这也导致欧洲内部围绕“安全        保障”的争论和分歧加剧。波兰外长西科尔斯基直言欧洲某些国家积极组织的对乌安全保障“自愿联盟”，既无意愿、也无决心履行对乌克兰的安全保障承诺。由此，欧洲和乌克兰争取特朗普支持的努力不会停止。但可预见的是，欧乌各方显然无法“说服”特朗普回归拜登时期的对俄政策，特朗普依然会等待插手调停俄乌冲突的新时机，继续扮演调解者角色。

        这种时机能否出现的决定性因素是俄乌战局本身是否将发生根本性变化。目前俄方的秋季攻势正在如火如荼地开展，俄军能否将乌军防线的缺口转化为突破口，多条战线的累积效应是否会导致乌军防线的全面崩溃等，将是影响冲突各方尤其是特朗普下一步举措的关键变量。

        （作者系华东师范大学周边合作与发展协同创新中心执行副主任、研究员，上海市智库青年领军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