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霍多尔科夫斯基到沃洛申：俄罗斯政局再现动荡

      冯佩成：华东师范大学俄罗斯研究中心博士生

      2003年10月24日，俄罗斯首富、尤克斯公司总裁米哈伊尔·霍多尔科夫斯基与公司的几个主要助手一起乘坐公司专机从俄罗斯下诺夫哥罗德市前往伊尔库茨克市出差，原计划于27日返回莫斯科。25日凌晨5点，当专机在新西伯利亚机场降落，准备加油的时候，霍多尔科夫斯基被联邦安全局的人带走。随后俄罗斯总检察院对米哈伊尔·霍多尔科夫斯基提起刑事诉讼，指控他犯有诈骗、逃税、伪造公文、利用欺骗手段给别人造成财产损失、侵占财产和拒不执行法院判决等6项罪行。目前，霍多尔科夫斯基被关押在莫斯科的一座拘留所内。

      此事在俄罗斯引起轩然大波，社会各界对此反应强烈。10月27日，在霍氏被捕后第一个交易日，俄罗斯股市狂跌17.9%，莫斯科证券交易所各公司股票纷纷跳水，尤科斯石油公司跳水15%，其他相关能源股票，比如俄罗斯能源动力公司和卢克石油公司股票都出现大幅下跌。市场人士估算，27号俄罗斯股市暴跌共损失了150亿美元。资本市场一片惊恐。

      面对如此强烈反应，普京总统明确表示，他无意干涉司法程序，不进行任何幕后交易，也不准备会见任何企业家或其代表人物。但普京重申，俄决不会改变私有化的既定政策，他呼吁各界保持镇定，并重申击垮各种有组织犯罪和腐败行为。28号，俄罗斯总理卡西亚诺夫也呼吁，各方都要冷静下来，金融市场没有必要为霍多尔可夫斯基被捕而恐慌，目前应采取各种措施稳定和恢复俄金融市场。29日，霍多尔可夫斯基终于获准与律师见面，并打算提起上诉。而据尤科斯公司说，虽然总裁不在，公司仍在正常运转。

       表面上看，俄当局以犯有诈骗、逃税等罪名逮捕了霍多尔科夫斯基。说实在的，这些罪名在俄的寡头集团中并不鲜见。为什么在此刻出手呢？人们普遍认为，这恐怕还需从政治上进行分析。今冬明春，正值俄杜马选举和总统大选的敏感时期。政府方面是否有意教训一下这位有政治野心的金融工业巨头，以阻止他本人及其他人在选举期间兴风作浪、扰乱人心。

      就在人们对霍多尔科夫斯基事件纷纷推测之际，俄罗斯政坛又传出新闻。据传，29日晚，普京总统接受了总统办公厅主任沃洛申的辞职，但目前并无确切的消息。现在只能说普京同意解除沃洛申总统办公厅主任的职务，而相应的文件还没有签署，这是由于签署解除类似沃洛申这样高官职务的文件的同时，必须提交这一职务的新候选人。而普京总统还没有决定由谁来继任这一职务。因此，官方的宣布推迟了。

      尽管沃洛申的辞职没有公布，但这已经提前决定了。人们把这件事同尤克斯事件联系在一起，也把它同“彼得堡人”在争夺对普京的影响的斗争中获胜联系在一起。

      据传，27日沃洛申起草过报告，说明逮捕霍多尔科夫斯基的可能后果。但从普京那里没有得到期望的反应，于是这位“铁腕官员”就请求辞职。这发生在莫斯科时间星期二的16时，但辞职由于“技术原因”而推迟，但这究竟意味着什么，现在还不得而知。必须注意到的是，辞职声明早在星期六就已写好，沃洛申在这一时刻得知霍多尔科夫斯基被扣押。但沃洛申本人对这一消息给与否认，并坚决否认写过辞职申请。

      沃洛申比后苏联时代的所有政治家都更符合“灰衣主教”这一称谓。从普京执政以来，他居然能够没有进行过一次值得评论或被利用的电视访谈。

      然而，在克里姆林宫内部，他却习惯为一些经过挑选的新闻记者发布内部通报，在这种场合，他会表达并不完全公式化的一些意见。他最近允诺，如果需要，就向图兹拉扔炸弹，这一允诺以及他在霍多尔科夫斯基事件上的立场，超出了俄罗斯总统的忍耐限度。

      29日，沃洛申没有出席国务会议。克里姆林宫新闻处说它通常不出席国务会议。确实如此。但在以前普京与寡头的会见中总是可以见到沃洛申，在霍多尔科夫斯基被捕后，普京已拒绝同寡头们会面。

      俄罗斯一些知名人物对沃洛申辞职的传说进行了评论。别列佐夫斯基认为：沃洛申失去了势力或不久就会失去势力。因为当普京开始建立独裁国家的时候，强力人物就获胜了。

      政治研究所主任谢尔盖·马尔科夫认为：正在发生权力的结构化。如果沃洛申和卡西亚诺夫辞职（到处都在流传这些谣言），那么这将变成现存制度本身的问题。

      国家杜马议员阿列克谢·米特罗凡诺夫认为：这没有什么。应该了解我们的总统，他总是能在谁也预料不到的时刻采取行动。它不会在报纸的“谣言”后面采取行动。它最好等待这些过去。

      “政治工艺中心”基金会第一副主任鲍里斯·马卡连科认为：不让知道确切消息——我们实行的是拜占庭政治，一切都在幕后发生。沃洛申辞职的概率很高，但普京不会接受，这将把他吸引到一个方向。

      《明天报》主编亚历山大·普罗汉诺夫认为：彼得堡强力人物不懂经济，决定依靠重新分配财产来变得富裕。在对霍多尔科夫斯基突然袭击之后，面向家族的大企业团结起来反对普京。企业带走了沃洛申，而沃洛申是从家族落到普京那里去的。

      莫斯科卡耐基中心的莉莉娅·舍夫佐娃认为：现在谈论的是克里姆林宫各派争夺权力的搏斗，谈论的是对2004年之后普京继承人的确定的权利问题。

      一些俄罗斯人士认为，沃洛申职位的可能继承人被认为主要是“俄罗斯道路”股份公司副总裁，彼得堡人弗拉季米尔·雅库宁。还有另外两个人，就是总统办公厅中所谓的“彼得堡契卡”：维克托·伊万诺夫和伊格尔·谢钦。

      又有消息说，沃洛申将会留任，而总统办公厅代理第一副主任伊格尔·沙布杜拉苏洛夫将会辞职，而普京已确定另外一些人担任总统办公厅的副主任。

      众所周知，普京的人事决定的特点是不可预见性。经验表明，媒体中对某些辞职或任命传得越凶，普京的反应就越不可捉摸。

      总统不喜欢有人向他施压。因此，从理论上来说，沃洛申这位政治生存大师留在自己位子上的可能性仍然存在。

      霍多尔科夫斯基被抓事件，以及沃洛申辞职的传言，使人感到俄罗斯政治局势在发生变化。尽管现在的局势还不明朗，但人们还是把这两件事同年底的议会选举和明年初的总统选举联系在一起。政治权力要重新组合，是否会出现家族势力和彼得堡帮的争斗，还有待于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