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北约新战略看俄罗斯与北约关系
从北约新战略看俄罗斯与北约关系
刘军
2010年北约峰会于11月19-20日在葡萄牙首都里斯本举行。本次峰会有两大主题：一是出台酝酿已久的北约新战略，二是试图借由俄罗斯总统梅德韦杰夫参加本次峰会开启俄罗斯与北约关系的新时代。对于北约来说，新战略的出台是继1999年以来北约战略概念的再次更新，是知道未来十年北约发展的纲领性文件。而对于俄罗斯来说，在经历了2008年8月的俄格战争之后，俄罗斯与北约如何在“结束过去面向未来”的基础上重塑伙伴关系则是其关注的重点。在此背景之下，本次峰会无论是对于北约亦或是俄北关系都具有“重生”的意义。
北约新战略缺乏新意
关于北约新战略的主要内容，北约秘书长拉斯穆森10月8号在布鲁塞尔指出，在新战略中，北约将保持一些最基本的原则，如集体防御的基本承诺，军事能力与政治协商继续作为同盟的支柱等等。近几年，北约所面临的威胁主要来自恐怖主义、全球供给线的崩溃以及网络攻击。因此，未来北约需要在三大领域进行转变：一是防御与威慑能力的现代化，二是通过全方位综合性的方法更新危机管理能力，三是进一步深化与扩大全球伙伴关系。
然而，结合1999年提出的北约新战略以及冷战北约历次峰会的精神，我们不难看出，尽管北约试图构建一个面向未来的大战略，但本次北约新战略的出台从根本上缺乏新意。该战略仅仅是对以往北约战略的一种延伸，是对冷战后北约历次峰会精神的一种归纳，而没有在更高的层次上提出新的战略思想，期望通过新战略的出台带领北约进入一个新时代不过是北约的一个良好愿景罢了。
俄北矛盾难以调和
对于俄罗斯而言，北约新战略中应该关心的问题主要有三：第一，北约对俄罗斯的基本立场是什么？第二，北约是否会继续向东扩大？第三，北约是否会继续干预后苏联空间事务？至于北约谋求建立泛欧洲的导弹防御体系以及在阿富汗问题上寻求俄罗斯的帮助，与上述问题相比只不过是旁枝末节。11月20日，俄罗斯总统梅德韦杰夫和28个北约成员国领导人举行了会谈，会谈发表的联合声明现实，双方将就连接各自导弹防御系统的方式开展分析，有望于明年6月出台研究报告。与此同时，在阿富汗问题上，俄罗斯同意拓展北约途经俄境内的运输通道，将原有的单向通道变成双向。
关于北约对俄罗斯的立场，非常明确的是，北约新战略不会公开把俄罗斯作为北约的主要安全威胁，相反，北约将再次重申与俄罗斯的伙伴关系，主张积极寻求与俄罗斯接触的政策。正如拉斯穆森访问莫斯科时所表示的一样，北约新战略给俄罗斯人民传递的信息是—北约将视俄罗斯为重要的战略伙伴。不过，从俄罗斯国内的民众舆论来看，大多数俄国人对北约持否定态度，始终认为北约是俄国家安全威胁的一大来源。在俄罗斯，52%的俄国人认为北约东扩威胁俄罗斯的国家利益，58%的人认为北约是一个侵略性的军事集团，俄罗斯新颁布的2020年前国家安全战略基本文件中，对俄国家安全的主要威胁进行了排序，美国和北约被视为俄最大的安全威胁。在这一背景下，进一步提升俄罗斯与北约的关系具有相当大的难度。
与俄罗斯、北约之间的相互认知相比，北约东扩更是一个横亘在提升双边关系中的难以逾越的障碍，尤其是涉及后苏联空间，以及那些对于俄罗斯有重要地缘战略意义的国家，如乌克兰和格鲁吉亚。无论是普京还是梅德韦杰夫的对外政策，其核心目标均是恢复俄罗斯在后苏联空间地区的影响，并把美国及欧洲的势力排挤出欧亚地区。梅德韦杰夫向北约与西方提议前苏联地区是俄罗斯的“享有特权的地区”，充分证明后苏联空间在俄罗斯安全体系中的重要性，这也是俄罗斯极力反对乌克兰、格鲁吉亚等国加入北约的原因。下一阶段，围绕乌克兰与格鲁吉亚问题，俄罗斯与北约关系还将面临严峻的考验。
俄北关系：象征大于实质
20世纪90年代以来，俄罗斯与北约的关系始终体现出脆弱性、非对称性与象征性三大特点。所谓的脆弱性，主要是指俄罗斯与北约的关系容易受重大国际事件影响而处于不稳定状态，处于不断动荡起伏之中。科索沃战争、俄格战争之后，双边关系降入冰点，后又缓慢提升。本次峰会之后，相信双方之间能进一步增进合作，但是，一旦有不利于双方的重大国际事件发生，双边关系又将急剧下跌。俄北关系的不对称性则表现在：俄北关系是一个实力相对衰落的前超级大国与一个影响不断上升的地区性军事政治同盟之间的关系，是一种战略收缩与战略扩张之间的关系，是一种形式上的伙伴与实质上的参与者的关系。俄罗斯与北约关系的象征意义远远大于其实际意义。尽管俄罗斯与北约建立了制度性的联系，合作领域也大为增加，但北约不会因为与俄罗斯的合作而赋予其平等的成员国资格，仅仅只是希望通过与俄罗斯的合作消除俄罗斯在北约东扩问题上的反对立场。
总之，鉴于彼此间的一系列矛盾，在本次峰会之后，俄罗斯与北约关系即使有所回升也是短暂的。北约希望开启与俄罗斯关系的新时代不过是俄北双边关系潮起潮落中的又一轮回。
（作者单位：华东师范大学俄罗斯研究中心）
中国社会科学报2010年12月2日星期四 14版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