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治周末》：反腐法律林立难治俄罗斯腐败

来源：法治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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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腐法律林立难治俄罗斯腐败

作者：法治周末记者 汲东野   2012-12-11 20:42:31

       12月4日，普京批准了一项关于俄政府官员申报财产收入的法律修正案。根据该法案，政府成员应该申报自己、配偶和未成年子女的支出。根据此法律，如果当年交易额超过俄政府成员及其配偶前3年的总收入，该成员要提交自己、配偶和未成年子女的收入信息，包括每笔购买土地、其他不动产、交通工具、有价证券及股份的交易。此修正案将于2013年1月1日起生效，法案规定了包括从2012年1月以来完成的交易也属于财产申报范围。

       腐败根深蒂固

       俄罗斯的腐败问题由来已久。自苏联解体，俄罗斯转轨以来，腐败问题就成为一颗难以治愈的毒瘤困扰着整个社会。甚至，腐败一度成为俄国人默认的一种解决问题的方式，其普遍程度令人咂舌。
       顾祥，是一名在俄国学习的中国留学生。短短一年的停留，已经让她感受到俄罗斯腐败的普遍。据顾祥描述，前些年在中国留学生中流传最广的经验就是：“见到坏人要躲着走，见到警察也要躲着走。”
       “前些年，警察会在路上任意抽查外国人的证件，如果证件上存在一点小的问题，都有可能被定罪。警察会向我们要钱，就可以平息这件事。”顾祥对法治周末记者描述，“在去俄国留学前，培训机构的人也会告诉我们，曾经就有外国留学生被查后糊里糊涂地在一张纸上签字，原来是一纸认罪书，演变成一起很麻烦的官司。”
       “所以，一般警察向我们要证件，我们就要在护照中夹大概50美元。警察就不会说什么了。”顾祥说，“这都是口耳相传的经验。”
       顾祥接着说：“不过，自2011年开始，这个问题不那么明显了。也许是警察不允许随便查外国人的护照了吧。”
       华东师范大学俄罗斯研究中心学者郑润宇告诉法治周末记者：经常出入俄罗斯的外国人，无论是旅游、学习或是经商，在包括进海关、办理落地签证、日常手续等事务过程中，都可以直接或间接地感受到俄罗斯官员的敲诈勒索。这是一种常态。但凡不配合的，就会对你进行无理的各种刁难。
       “俄罗斯社会上层，尤其是职能部门的腐败更是公开的秘密。俄罗斯公职人员的工资相对并不算很高，但其不明来源的收入则往往是收入的重要来源。这一点，在与一般公民经常打交道的警察系统显得尤为明显。”郑润宇认为。
       莫斯科大学经济理论研究室主任格列布涅夫认为，公务员养老制度的不完善是俄罗斯官员腐败的一大因素。2008年俄罗斯副部级官员的退休金仅为8000至10000卢布(约2000至2500元人民币)，他们深知很难仅靠退休金安度晚年，因此腐败成了他们一个不得已的选择。
       俄罗斯的整个行政系统都存在腐败因子。顾祥告诉记者，俄罗斯的办事效率特别低，签证审批通常要两个月。由于俄罗斯一些官僚部门办事效率低，人们不得不通过行贿的方式来克服种种行政障碍，障碍越大，贿赂数额就越大。且官员通常是腐败利益的既得者，自上而下推行反腐问题，基本上很难取得实际成效。
       俄罗斯全球化研究所主任杰连金认为，俄罗斯的腐败已经具有系统性的特点，国家的战略决策不是依据国家利益，而是依据那些腐败官员的利益制定的。
       专家分析，俄罗斯的腐败根深蒂固。俄罗斯腐败泛滥更深层次的原因在于社会经济转型引发的社会震荡，以及行政机关缺少监督机制的客观因素。
       俄罗斯前总检察长乌斯基诺夫曾一针见血地指出：“腐败是俄罗斯10年改革留下的祸根，与恐怖主义一样是俄罗斯之大害。”

       反腐法案林立

       俄罗斯的腐败问题由来已久，且根深蒂固。但是，在近些年，俄罗斯政府确实在反腐问题上作出了一些努力，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
       普京在执政之初就承诺加大反腐力度，并签署了一系列惩戒腐败的总统令。例如，他进行了经济政策调整，特别是惩治私有化过程中的严重腐败，采取措施打击金融寡头的违法掠夺。2007年年初，普京责令出台“反腐标准计划”，其中包括在官员会见商人的场所安装摄像头、在各机构内部成立专门的反腐部门，鼓励群众揭发腐败行为等措施。普京执政团队将反腐败定义为一项国家计划。
       2008年5月，梅德韦杰夫政府上任后，大力推行反腐败措施，相继出台了《俄罗斯联邦反腐败计划》和《国家反腐败法》，之后又推出了官员财产申报制度。俄罗斯政府对法案的修订以及相应的配套建设就从未间断。
       2010年4月，俄罗斯通过了“国家反腐败战略”。2012年3月，梅德韦杰夫签署《2012年至2013年国家反腐败计划》。并且，梅德韦杰夫也在俄罗斯国家机关内部增设部门，专门负责审查国家公务人员及有意担任国家公职人员财产申报情况的真实性和完整性。
       2012年8月，普京批准了一项法案，其中涉及禁止俄罗斯官员及其配偶和18岁以上子女在海外拥有财产等反腐措施。俄杜马旨在通过这项法案大力打击腐败，使民众可以了解官员收入与财产是否符合，并且防止官员将财产非法转移至国外。
       从今年10月起，普京发起了俄罗斯首次大规模的反腐行动。先是11月初，俄国防服务公司被查出挪用国防预算用于房地产买卖，造成的损失超过67亿卢布(约合2.17亿美元)。俄前国防部长谢尔久科夫被普京迅速解职。关于此案，12月7日，梅德韦杰夫公开表态，此案仍在审理中，是否涉嫌腐败须待法院裁决后方能认定。
       此后，俄罗斯相继传出多起俄高官涉嫌腐败被处理的案例。俄罗斯前地区发展部副部长、滨海边疆区政府主席帕诺夫因贪腐被捕；俄航天署空间系统公司总经理乌尔利奇奇因涉嫌挪用科研经费被解职；俄前农业部部长斯克伦尼克任人唯亲，侵吞390亿卢布(约合12.6亿美元)联邦预算款等。

       反腐败成效甚微

       然而，如此多的反腐措施，打击腐败的效果如何？12月5日，“透明国际”公布了“2012年国际贪腐印象指数报告”，俄罗斯排名很靠后，此次是第133位。根据“透明国际”近些年的调查，俄罗斯的贪腐排名一直居高不下。
       来自俄罗斯国内的数据报告也证明：俄罗斯的腐败情况并没有明显改善。2012年8月，俄罗斯人权律师协会发布了《俄罗斯年度反腐状况报告》，报告指出，反腐成果不尽如人意。据该机构测算，俄罗斯每年“腐败经济”规模高达6500亿美元，相当于俄罗斯去年国内生产总值(GDP)的一半，较4年前增长了17.6%。根据俄罗斯内务部统计，2011年俄罗斯平均行贿额达到30万卢布。
       郑润宇解释：“俄罗斯这些年的反腐的出发点往往不是出于真正解决腐败问题，而是出于政治斗争的需要，搞臭、进而搞掉对手是一惯的做法。这些年来克里姆林宫经常都是这么个玩法。”
       有专家分析，普京在今年11月份重磅打击腐败官员的行动，也是他上台后，一方面为了“净化”干部队伍，完成人事变动；另一方面为了兑现竞选承诺、宣传自己的政治手段。
       俄罗斯反腐举措效率低，除了其出发点往往不是针对彻底解决腐败问题外，其反腐的执行力更是一个极大的不可靠因素。郑润宇认为，俄罗斯的反腐执行机构和人员本身就不清不楚，并且缺乏有效的监管机制。反腐过程一个重点是要增加其公开性和透明性，但这点克里姆林宫并不在意。
       俄罗斯政治学家尤拉索夫认为，当前俄罗斯的反腐立法是合理的，同时也存在问题，他认为问题主要是俄罗斯司法机关的不独立性和检察机关的脆弱性。
       另外，“目前提出的官员财产申报，也是一种很权宜的举措，没有什么切实可行性。而且此类举动，在梅德韦杰夫时期也说过很多次。”郑润宇认为：“目前，普京推出这样的政策是其恢复自身正面形象，重新赢回民众支持的一次公关工程。”
       自从普京上台以来，反对派大规模抗议就没有停止过，目前普京并没有作出让人满意的成绩，这让他的支持率在今年三月大选之后大幅下滑。
       郑润宇分析，基于这种背景，普京一方面需要公关应对，一方面需要做些事情给民众一个交待。同时，考虑到反对派长久以来一直针对政府腐败问题做为攻击的重点，普京选择将打击腐败问题作为切入点，对其自身是有利的。“这既是一个很好的形象工程，同时这也是可以配合一系列已经出台的打击反对派的法律政策，给体制外反对派一个打击。同时也是对体制内潜在的不满普京的一个警告，让他们不要和体制外反对派站到一起。”
       “普京推行的这种临时性的做法，从目前来看，并不能根本解决腐败问题”。郑润宇认为，“目前的这种做法的后果，除了是普京公关措施的一系列配套环节之一，另外也是为了新普京任期的权力顺畅，进而打击一些人，再换一些忠于普京的人上位。”
       官方智库俄罗斯战略研究中心进行的一项调查显示，俄全国范围内民众对政府的信任一度降低，但得益于近期的反腐行动，普京的个人形象已经开始得到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