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润宇：克麦罗沃大火——普京连任后的又一次考验

来源：东方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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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月25日的星期天一场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严重火灾，使克麦罗沃（Кемерово）这个寂寂无名的小城突然成为俄罗斯媒体的焦点。不管是主流媒体、社交网站、自媒体，它们的头条以及主要内容区基本全是关于这个噩耗的报道。其热度已远超刚刚结束的总统大选，以及欧美大规模驱逐俄国外交官事件。

　　难以让人信服的死亡数据

　　华东师范大学国际关系与地区发展研究院的海外特聘研究员俄罗斯谢尔盖·比留科夫教授就来自于火灾发生的城市克麦罗沃。

　　发生火灾的商场离他母亲的家只有1.5公里左右，他也曾多次在去过这个商场。据他介绍，这个商场本身极为庞大，内部店面极多。商场虽不在市中心，但处于一个人口较多的区域，周围有厂房和学校，还有很多住宅楼。网上播放的很多火灾现场视频正是从周围住宅直接拍摄的。

　　据谢尔盖教授介绍，火灾发生后，当地人们都极为震惊，但政府、消防部门、具体负责的行政长官都没有及时向公众公开信息，导致城内开始出现各种可怕的传言。其中尤其引起争议的，就是死亡人数。目前政府数据是64人，但民众完全无法接受，因为有很多家人失去联系，还有一些本身没有什么家人的人员失踪。

　　据谢尔盖教授描述，从商场内部结构来看，其相对封闭，进出口有限且非常窄小。一旦发生象这次级别的火灾，一层的人员可能有机会逃生，四楼的人基本没有可能逃生的可能。那里是娱乐区域，电影院就有三家，还有桑拿房以及大面积的儿童游戏区。由于是周日，人数非常多，影院爆满，能有多少人逃出来难以想象。但火灾发生后，火灾现场当时即被封锁，周围人员被赶走，警察还没收了大量拍摄火灾现场的民众的手机。诸如此类。官方却一口咬定仅64人死亡，这一点更加激起民众的反感。

　　同样，这次火灾发生后，火势蔓延如此之快，也与建筑本身消防不过关有关。塑料以及易燃烧和未做防火处理的材料的大量使用，消防灭火装置没有启动，很多安全出口都无法打开。

　　俄罗斯人都很清楚，消防在俄是一个腐败严重的肥缺。以此类商场为例，经营过程中的消防报批必须有大量的直接贿赂才可能办妥文件，而消防本身的实际效果，却是完全被忽视的。俄罗斯反对派纳瓦尔内最近一期的网络视频给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统计表，其中显示，全球范围内因火灾而直接导致受伤和死亡的人数，俄罗斯排名第一。

　　矛头所向与民众抗议

　　 克麦罗沃州长图列耶夫，在火灾发生后成为被指责的焦点。图列耶夫在位20多年，已经完全成为当地的“土皇帝”，而且由于长期的健康问题，他已基本很少出现在公开场合。这次也仅是因为火灾的空前严重，以及普京的直接前来问责，他才再一次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中。

　　这次火灾成为一根导火线，引发了公众对图列耶夫严重的抗议和不满。在与普京的会见中，图列耶夫唯唯诺诺。普京虽然愤怒，但也无法有效的对其问责。

　　火灾发生后，俄罗斯境内举行了全国范围内的哀悼和纪念活动。一些活动由最初的纪念死者，逐渐转化为对政府的抗议和不满。

　　在普京前往 克麦罗沃问责地方官员的过程中，几千民众从早上9点至晚上八点在会见地点外围举行了长达11小时的纪念以及抗议集会。而普京和图列耶夫最终并未与集会人群会面。这又在一定程度上激化了民众对政府的更加不信任。在俄罗斯社交媒体上充满了对政府的不满和认为其不公的指责。

    会不会是一种阴谋？

　　这次火灾本身的灾难性以及可怕性是毋庸置疑的。排除灾难本身，就这个事件发生的时间点，以及迅速带来的关注度，是否存在另一种可能性？俄罗斯外交学院博士陈志浩提出了一种假说性的猜想。

　　陈博士认为，如果假设这并非一种纯偶然的事件，而是可以制造出来的事件，那又会怎样？从一犯罪推理的简单逻辑来说，这次事件如果是制造出来的。（当然现在一切都没有证据），那么谁是最大的受益者？在这样一个大数据的媒体时代，大规模的儿童妇女的非正常死亡，是绝对会引起公众极大关注的，尤其是俄罗斯民众所普遍具有的公民意识和正义感，这种灾难是绝对可以点起民众真正的激愤的。

　　关于这次火灾，陈博士专门提及几年前同类型的一起灾难事件，即韩国“世越号”沉船事件。这次的火灾，从目前可以观察到的信息增长趋势来看，其潜在可能产生的国内政治上冲击的能量与“世越号”沉船有很多的相似点。当年的朴槿惠也是有极强的国内支持率，并推动中韩合作，当时中韩的正面合作在各个领域也进入了一个始无前列的新阶段和高层次。但中韩正面合作的全面升温，却是一些人不愿意看到的。突然发生的“世越号”沉船事件，导致朴槿惠迅速被搞下台，并带来一系列后续的破坏性影响。这如同一把匕首，把中韩合作的态势杀死，并使其迅速转向对抗。

　　正是这个层面的假想，在一个完全没有防备，且问题多多的俄罗斯小地方搞出一起这样大规模的灾难，即便普京之前有再高的支持率。目前的情形对其来说都是一个绝对的挑战。当年“世越号”沉船原因经过几年后的调查后，结论却是有可能被潜艇攻击导致，并非当年推翻朴谨惠政府的理由。那么不由得让人猜想，这次的火灾是否也并非一场意外？并非我们习惯这样的阴谋论推导，而是国际关系的历史多次告诉我们，政治的现实有时比想象的阴谋其实更可怕。

　　总统普京如何应对？

　　正当普京胜利连任，准备与西方效果一番的态势下，一场大火引发的社会不满和政治抗议让普京一度陷入了极其被动的局面。在处理这次危机中，普京显示出极大的无耐。同样，在这次灾难并未完全调查清楚前，普京也很难有什么明确的表态。

　　相比于2002年的莫斯科大剧院人质事件、2007年的别斯兰学校人质事件，那种灾难可以归咎于恐怖分子，是有敌人可以指责的。但这次的问题指向，则是体制内部的问题。

　　事实上，如果普京不能很好的应对这次火灾事件带来的危机，不能在 克麦罗沃火灾事件上给民众一个满意的交待。他所推动的对抗西方，拯救俄罗斯伟大计划，以及其他的所有想法，民众都很难再买账，普京接下来的执政之路也将更加困难重重。（作者系华东师范大学俄罗斯研究中心学者）